去年盛夏时节，回沪执教三十多年的归绪昌老师，刚退休就急不可待地重返伊犁，风尘仆仆赶到六十六团，去祭奠已故十余年的阎秀珍校长。9-J绪昌是我高中的语文教师。他多才多艺，擅长绘画，文学功底厚实。正是凭着这不俗的才气，他成为上海知青中较早回沪的幸运儿。然而，在回首往事时，他感到最庆幸的是遇到了阎秀珍这样的好校长。阎秀珍是一位“常青藤”似的校长。她1952年毕业于山西省委党校，195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57年调干来疆，在六十六团子校先后任副校长、校长、书记等职，其中任校长长达17if-之久。我读小学三年级时，她就是学校的“掌门人”。那时她刚三十出头，容貌清秀，身材修长，衣着素洁，举止端庄。在我的记忆中，她始终是那样温文尔雅、心平气和，从没听过她在大会上高谈阔论，更未见到她当面斥责过哪位师生。在那个连肚子都难以填饱的艰难岁月，能把学校管理得有声有色，她的秘诀之一就是珍视人才。她总是千方百计代。1972年夏季，上级决定团子校开办高中，因名额限制，初中四个班仅有一半学生能上高中。究竟以什么标准取舍?面对教师队伍中那些滥竽充数者的发难，面对那些习于交白卷学生的围攻，她毫不妥协地坚持“按文化考试分数高低择优录取”的原则。阎秀珍是一位心善如禅的校长。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她有着绵里藏针、坚贞不屈的骨气，而对待师生出现的一些困难，她却有着宽厚仁慈的情怀。高中数学老师陆嘉冀，永远也忘不了二十年前阎校长给予他的莫大支持。那时他已届中年，妻子前后生过两个男孩，都在产后不久夭折了。当妻子第三胎临盆时，他多次向主管教育的团领导请假，要求回沪产婴。不知是他拙于表达还是那位领导过于无情，他的请求未能得到批准。后来是阎校长冒着越权批假受处分的风险，才使令其夫妇寝食不安的胎儿在上海平安降生。阎秀珍是一位令人景仰的校长。“文革”后期，在继续抓好基础教育的同时，她积极倡导并支持各教研地把那些真才实学者吸纳到教师队伍中，归绪昌就是其中的一员。一次，阎校长带学生到连队支援夏收，无意中在黑板上看见归绪昌画的宣传画，眼睛一亮，如获至宝，一口气跑了好几个条田，硬是在玉米地里找到了正在浇水的他，并当即请他给自己画了幅素描。回去后，她拿着这幅画作为“敲门砖”，找团领导死缠硬磨把归绪昌调到了学校。阎秀珍是一位意志坚强的校长。“文革”中，她不拘一格选用人才的做法，成为“网罗牛鬼蛇神，推行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的一大罪状，在三年多的时间里，历尽了游街、批斗、重体力劳动等非人的折磨。1971年，她重新工作后，又开始矢志不移地抓教育。那时，校园里依然弥漫着“造反有理，读书无用”的空气。她以柔克刚，以静制动，不动声色地扭转着学校的“风向标”。渐渐地，那些被“扫地出门”的骨干教师相继回到了教学岗位上，那些常说大白话的“三块钢板”从讲台逐个被挪到后勤上，司空见惯的大辩论被久违的读书声取组广泛开展文艺表演、体育竞赛、作文评选、美术展览等丰富多彩的课外活动。经过不懈努力，学校演出队的水平几乎能与号称全师文艺标杆的团宣传队比肩，学校的篮球队、排球队、足球队常以全师中学生代表队的名义参加伊犁州乃至自治区举办的赛事。正因为如此，开办高中后的几届毕业生都受益匪浅，他们中的很多人在恢复高考后顺利考入了大中专院校。在后来的人生旅途中，他们有的成为专家学者，有的成为歌唱家、画家，有的成为体坛健将，有的成为师级领导干部……更多的成为伊犁垦区各行各业的骨干。特别是阎校长“身教重于言教”的品格魅力，给众多学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记，至今他们身上仍隐现着她那“不事张扬、默默耕耘，低姿态做人，高标准做事”的遗风。十余年来，每年清明都有不少人去给她献花、扫墓，还有人特意从外地购来耐旱的植物栽种在她的墓旁。这些植物，虽不像苍松那样挺拔，虽不及翠柏那样葱绿，却似谦谦君子散发着淡淡清馨……oJINQIU2008．3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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